《月升中天》从小津安二郎( láng)典型的“嫁女”叙事衍生而( ér)来。在小津的电影里,父亲( qīn)是绝对的家庭核心;而在( zài)田中绢代的手上,父亲被( bèi)边缘化,女儿们成为绝对( duì)中心。《月升中天》与其说“嫁( jià)女”,不如说“嫁姐”——整部电影( yǐng)讲述小女节子撮合二姐( jiě)绫子与雨宫成为眷属,自( zì)己也在恋情波折后缔结( jié)良缘的故事——唯有结尾,父( fù)亲才扮演小津电影里的( de)角色,玩笑间“唆使”寡居大( dà)女儿再婚,这确属名副其( qí)实的小津式“嫁女”了。
田中( zhōng)绢代通过置入女性的视( shì)角和经验,对小津的父权( quán)叙事进行了改造。虽然是( shì)一部1955年的电影,《月升中天( tiān)》更像当下发生、带有普遍( biàn)共性的女性互助的故事( shì)。节子是推进情节发展的( de)核心,面对绫子与雨宫都( dōu)略显腼腆的个性,她乐观( guān)外向的性情成了最好的( de)催化剂。正是在她一系列( liè)的“助攻”之下,原本可能错( cuò)失良缘的恋人最终走到( dào)了一起。
在此基础上,电影( yǐng)继续讲述节子自己为情( qíng)所困的故事,对前一段进( jìn)行了情感和主题的升华( huá)。田中绢代懂得通过细节( jié)的铺陈刻画不同女性殊( shū)异细腻的心理。节子虽然( rán)是撮合二姐恋爱的功臣( chén),她自己反倒也为爱烦恼( nǎo)了。这带有喜感的反差设( shè)计让人会心一笑,脑海中( zhōng)映现出“分析别人感情头( tóu)头是道,面对自己感情不( bù)知所措”此类所谓“恋爱专( zhuān)家”的喜剧形象。
电影结尾( wěi),节子因为昌二的不解风( fēng)情黯然神伤,两人关系处( chù)在破裂边缘。昌二的回避( bì)、软弱都让节子感到疑惑( huò)和感伤,她不理解昌二的( de)退缩举动。最终,电影揭示( shì)出真正原因,正是出于为( wèi)节子考虑的缘由,顾及现( xiàn)有物质条件,昌二不想贸( mào)然携手节子到东京过苦( kǔ)日子。误会由“不说”引起,田( tián)中绢代对误解的释怀做( zuò)了一段极为漫长而动人( rén)的抒情化表达。
节子与昌( chāng)二的遭际,是每位在恋爱( ài)中的人都可能遇到的情( qíng)形。可以说,昌二的沉默是( shì)在牺牲自己,通过放弃所( suǒ)爱拒绝将爱人拖入低下( xià)生活。为爱牺牲引发了强( qiáng)烈触动,而敞开心怀达成( chéng)和解则舒缓了这种悲情( qíng),将其转化为愉悦。观众对( duì)这个意料中的合家欢结( jié)局露出了“姨母笑”,田中绢( juàn)代也借此证明在表演天( tiān)赋之外,她还具有过人的( de)导演才华。